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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 小气鬼穆婉
等穆婉再问, 谢珩依旧说没人的时候,穆婉伸手捶他,“鬼扯也有个度。”
谢珩遗憾的松开手, “夫人真不好骗。”
穆婉给他一个白眼。
回梧桐苑休息了一会儿,穆婉去找穆老太太说体己话, 谢珩则去前院和穆兴德穆泽海下棋闲聊, 傍晚雪停,他们就准备回府。
穆柔没再凑热闹, 直到穆婉和谢珩离开,他们才从后院出来。
穆泽海还在看镇北侯府的马车, 口中啧啧称奇,“大姐也太厉害了, 谁能想到呢,可怕的镇北侯在她面前温顺的跟猫似的。”
穆兴德瞪了他一眼, “闭嘴,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穆泽海嘟囔道, “我这不是只是在您面前说嘛。”转头见穆柔和李亦宸出来,也殷勤招呼,“二姐, 二姐夫。”
穆柔轻哼一声,“你还记得我这个二姐呢, 我还当你心里只有大姐。”
穆泽海赔笑,“二姐说的什么话。”李亦宸提前去安置回礼的功夫,他劝穆柔, “我说二姐,你就别老盯着大姐了,大姐过的好, 不仅不碍你的事儿,对你也有好处啊。”
“你若跟大姐搞好关系,说不得二姐夫也能高升呢。”
去年李亦宸虽然赈灾有功,但因为穆柔趁着吴国舅不在的时候收了他们提前预定的粮食,导致后来填补粮仓时吴家损失惨重,因此被吴太后狠狠记了一笔,所以李亦宸回京后,也只是恢覆成六品编撰,赏赐之类的全然没有,如今也跟个透明人差不多。
穆柔顿时冷了脸,“六郎胸有沟壑,只是时运不佳,哪里需要他们帮忙?”
“待我成了杏林谷弟子,自会为他铺路。”
穆泽海都无语了,“我的好二姐啊,你哪儿来那么大的自信,杏林谷那就是江湖传说,存不存在还另说呢,就算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人家凭什么收你?”
“我自有我的法子,用得着你管?”
穆柔觉得这件事上,她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上辈子上京时疫,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杏林谷神医出现,虽然很快抑制住了病情,但彻底解决的时候还是费了些功夫,后来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大夫提出多配一味熟地黄。
之后,疫情很快解除,杏林谷的神医一时风头无两,达官贵人争相追捧,可惜杏林谷的人都无心留在上京,很快就离开京城销声匿迹,吴太后便将那位因为熟地黄而在杏林谷神医面前露脸,被几位神医指点过的大夫封做了太医院的院判,虽然品级不高,但在达官显贵中间很能说的上话,尤其得太后喜爱。
这辈子只要她先帮杏林谷的人提出解决方案,加上她女官的身份,一定能成功。
她对于自己考女官的信心也很足,毕竟上辈子太后为了对抗朝臣,第一次选拔女官时,能录的都录了。
而且后来九皇子登基,荣昌大长公主摄政,虽然废除了吴太后许多荒唐的政策,但女官的制度却保留下来,她还记得自己寿终正寝之时,徐锦和嘉瑜郡主都真正的站在了朝堂上,官至四品,威风的不得了。
如果她能得杏林谷神医指点,做个太医院院使,既不用抛头露面,还能得李家敬重,自然是最好不过。
穆柔畅想自己美好未来的时候,穆婉也紧密关註着上京的动静。
说起来上京今年的动静确实有些多,头一个就是女官选拔,因为是试点,选拔范围不大,岗位也都是太后身边的,更类似于秘书团。
有首辅千金和嘉瑜郡主带头,谢大夫人怂恿,竟然有不少官家女眷参与,大大出乎朝臣们的意料,毕竟他们都以为没有女人敢抛头露面,这场选拔会不了了之。
太后十分开心,基本上能录的都录用了。
事实证明,这些常年打理后宅,做事精明能干的女子,在某些方面也完全不输男子,比如谢大夫人帮太后覆核户部账务时,就查出了许多问题。
嘉瑜郡主和徐锦帮太后整理奏折,出谋划策,也让太后轻松了不少,顺便还抓了一些官员的小把柄。
虽然也有女官不适应做事会出一些问题,但总体瑕不掩瑜,也算开了个好头。
正因为头开的不错,朝臣们都不愿意了,整天上折子参奏,吵的不可开交,吴太后已经尝到了甜头,自然不理会。
就这样僵持到三月底,众人才消停下来,因为赤翎使者派人来了上京和谈。
“和谈?”云苓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那是何谈吗?挑衅还差不多!”
她细数对对方提出的条件,“……不仅要割让甸、涧、延三州十六城给赤翎,还要每年给赤翎一定数量的盐巴、茶叶和丝绸,竟然还说什么要选大郢三品以上官员之女十人去赤翎联姻。”
云苓越说越气,“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国皇帝吗?不仅要要我们上贡,还要选妃,简直倒反天罡。”
穆婉小心的将混着药物的豆饼餵给老马,“他们本来就不是诚心和谈,当然怎么气人怎么来。”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将他们的文书扔掉,”谢珩走过来,摸了摸明显变得不舒服的老马,“告诉他们十日后若拿不出有诚意的和谈文书就可以滚了。”
穆婉看着他,“下朝了?”
谢珩点点头,“金甲卫将他们送去怀远驿馆了。”
', '')('穆婉道,“他们来者不善,太后打算怎么应对?”
想起太后的怯懦,谢珩表情微冷,“如今的朝堂便是想应对也心有余力不足,若赤翎真提出差不多的条件,太后应该会答应。”
穆婉嘆了口气,“就赤翎那模样,就算真上贡,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谢珩道,“可惜,朝堂上那些蛀虫们不会这么想。”
穆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吴太后阴差阳错的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并没有受过帝王教育的她,所求只是荣华富贵,根本无法理解权利背后对应的要庇护子民,延续大统的义务。
而想要教会她这些的能臣干将大多被贬被杀,剩下都是对她言听计从,溜须拍马的小人,他们和太后一样,只求一时安稳富贵,根本不会管百姓死活。
“侯爷打算如何?”穆婉道,“赤翎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试探朝中情况,你是重点对象吧?”
谢珩点点头,正要说话,旁边的老马忽然冷颤抽搐倒地,穆婉脸色微变,“帮忙压住!”而后飞快的将另外一种药灌入老马口中,又过了好一会儿,老马才止住冷颤。
谢珩看着奄奄一息的老马,摸了摸它的脖子,开口道,“你有能激发潜力的药吗?”
穆婉猛的抬眼看他,谢珩这次没有避开目光,坦然笑道,“若解药研制不顺利,就换成那种吧。”
“放心,这次对付那些使臣还用不上,我只是猜测他们大概忍不过今年了,我们总要未雨绸缪。”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将生命耗尽在赤翎的最后一战上。
可穆婉第一次不想未雨绸缪。
谢珩看着她的表情,很想抱一抱她,最后却只是起身道,“好了,那赤翎使者估计不会消停,最近我会比较忙,先走了。”
穆婉蹲在原地,看着那老马久久未动,云苓小心翼翼的靠近,“夫人。”
穆婉回过神来,起身道,“看来马也不行,再换其他,要不捉一只猴子来。”
云苓难过的哽咽,“夫人,您想哭就哭吧。”
穆婉笑道,“哭有什么用……”话音落,一滴泪却掉了下来,她楞了楞,云苓上前抱住她,“夫人……”
穆婉默默的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拐角后,小六红了眼眶,“侯爷,您何必如此。”
谢珩一眨不眨的看着穆婉,“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她迟早要做,我来开口,总比她自己去想好受些。”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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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翎使臣为挑衅而来,自然不会安分,在宫中为他举办的接风宴时,三王子特尔哈忽然提出想要见识见识大郢的春比。
春比和秋猎一样,最初都是为了彰显皇权国威,选拔良才用的,不过到了如今,秋猎还进山打打猎,春比已经完全成了马球、捶丸或者琴棋书画比试的游乐玩耍,去年甚至因为吴太后和徐首辅内斗,根本没办。
“明显就是不安好心,”云苓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愤愤道,“那些朝臣怎么想的,竟然会为了赤翎使团重开春比。”
很明显,太后今年应该也是不打算办的,否则应该提前一两个月开始准备。
穆婉却道,“这件事还真是必须要答应。”
云苓不解,“为何?”
穆婉道,“赤翎前来是为的是试探大郢国力和朝廷的态度,拒绝了春比他们还会想别的法子,况且,对方挑衅,我们却避开反而露怯。”
她瞇起眼睛,“要想让人敬畏,真正靠的可不是什么宽宏和小聪明,而是真正的实力,所以这一场正面交锋必不可少。”
云苓嘟囔道,“奴婢只是担心侯爷……”
穆婉没有说话,将药全部都装好。谢珩养精蓄锐多年,为的就是现在,自然不可能躲开,她能做的只有密切关註他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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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比前一天,穆婉随御驾一同前往南郊皇家春比猎场。
虽然是赤翎三王子提出要见识春比,但就算为了面子,大郢也不会表现出这是为他们特地举办的,所以依旧延续了之前的春比传统,随行官员可携女眷一同前往,比试之余放松游玩。
不过比起秋猎,这次来的女眷不多,即使来了的,也大多都是当家夫人。
“是为了躲那劳什子赤翎三王子。”马车里,祝南溪道,“听闻那家伙十分好色,来上京的这些天一直在绮梦阁,还扬言说要纳个上京贵女给他暖床,有那消息灵通的,就都不敢来了。”
穆婉道,“恐怕还有和谈书中要求联姻的事情,怕被看中吧。”
祝南溪擦着长剑,咬牙道,“恨我不是男人,不然真想好好杀他一杀,我路上碰见过他一次,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嚣张,要不是有金甲卫拦着,他就要当街强抢民女了。”
穆婉劝道,“能被派来,脑子怎么样不说,武力值肯定不差,你可别乱冲动。”
', '')('刚说完,外头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粗犷的呼和,同众人的惊呼由远及近,木霜撩开车帘看了眼,“是赤翎的三王子。”
穆婉也探头,就见三个穿着异族服饰的男子飞马而来,打头的男人梳着发辫,脑袋上还缀着宝石,确实是赤翎三王子特尔哈。
对方挥着马鞭在车队里横冲直撞,兴致上来看到马就屁股上抽一鞭子,女眷们的马车被带的东倒西歪,所过之处,一片惊叫和骚动。
身后追来的金甲卫气急败坏,方统领高声道,“三王子,请自重!”
特尔哈放声大笑,语气嚣张无礼,“方统领,小王也是着急去觐见你们的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只是你们大郢人的胆子也太小了,这就吓着了?!”
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狂奔,眼看着就要追上穆婉她们乘坐的马车,穆婉却没吩咐许叔跟别人一样躲去边上,而是举起了手臂上的袖箭。
祝南溪:……
“你刚还劝我呢,现在做什么?”
穆婉无辜道,“我又不是冲动,我是受了惊吓不小心射/出去的。”
说话间,就看到了特尔哈的马,穆婉毫不犹豫的扣下机括,黑色的马嘶鸣一声,猛的扬起前蹄,特尔哈不察,差点摔下马去。
“三王子!”使团的护卫追上来,特尔哈到底是马背上长大的,很快稳住黑马,转身就往穆婉这边看过来,怒喝,“什么人?!给我将他抓过来!”
见赤翎的护卫动作,穆婉刚准备撩车帘,一只凶猛的猎犬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扑向特尔哈的黑马,那黑马肚子上的袖箭还没拔,冷不丁又被猎犬咬了一口,再次疯狂尥蹶子,终于还是将特尔哈抛下了马背疯跑走了。
“三王子!”赤翎的护卫团立刻要朝猎犬下手,却被一波羽箭逼退,他们只好飞快的将特尔哈围在中间。
护卫首领冲着远处放箭的人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刺杀我赤翎三王子?!”
几个身穿黑色飞鱼服的青年飞马而至,领头的小六抱了抱拳,立刻上前拉住那冲着特尔哈狂吠的猎犬笑道,“抱歉了,三王子,我们主要是在追它,这狗不知怎么,突然间就疯了。”
特尔哈气急败坏的握上刀柄,看着远处怒道,“谢珩,你故意的!”
谢珩骑着马慢悠悠的过来,不着痕迹的挡在穆婉的马车面前,淡淡道,“三王子说的哪里话,我们只是担心这疯狗会伤了三王子而已,若你被咬了才是我们的失职。”
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还好,看来三王子和我们大郢人一样,也知道见了疯狗要躲,毕竟若真被咬了,也没办法跟一个畜生计较。”
又吩咐谢天,“将这疯狗拉下去,好好关起来,守规矩就给点吃的,若再有下次,直接剁成肉泥扔山里。”
“七郎,去把三王子的马找回来。”最后对特尔哈道,“就先委屈三王子和您的护卫们共乘一骑吧,皇上和太后的御撵不远了。”
“请。”
他说完,明镜司的人立刻训练有素的分列两侧,给赤翎使团划出道来。
特尔哈脸色不好,谢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是三王子想在这里同本侯切磋?”
最终,使团护卫下马,特尔哈骑上去,在明镜司的“护送”下往前去了。
谢珩敲了敲车窗,穆婉撩开车帘,谢珩打量了她一番,“没事吧?”
穆婉摇了摇头,“没事,倒是我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谢珩道,“反正我也要教训他。”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她,“小六找来的,我不爱吃,给你。”临走时又嘱咐,“有事就叫人来寻我。”
穆婉点点头。
谢珩走后,祝南溪使劲摇着穆婉的肩膀,小声尖叫,“啊啊啊,阿婉,你夫君帅呆了!”
穆婉不由勾起嘴角,刚刚确实解气。
她解开布袋,见是一些紫黑色的小果子,她并没有见过。
“哇,心甜果!这玩意儿可难找呢。”祝南溪不客气的捡了一颗吃,“我都没吃过几回,反正每次吃了心情都会变好。”
穆婉也捡了一颗放进嘴里,祝南溪笑道,“甜吧,是不是心情愉悦?”
穆婉点了点头。
祝南溪又伸手来捡,“他们明镜司这么闲吗,还有时间去找这玩意儿。”
穆婉看着她指尖的染色,想到了谢珩乌黑的指尖,下意识的将布袋合了起来。
祝南溪瞪大眼睛,“哇,阿婉,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穆婉不客气的将布袋收起,“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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