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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惶惶共处
谢凛离开的时候,方弈柏整个人都是僵的。
他的心很乱。
谢凛……是什么意思?
“我要是把你办了,谢焕会怎么样?”
谢凛掐着他的下巴,威胁他的样子……虽然眼睛是冷的,但语气前所未有的浓烈,带着低沈压抑的磁性。
他第一次离谢凛那么近,近到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几乎为零。
脸颊的绒毛被骚动,酥麻的。
把你办了……
怎么样……
应该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吧?
——谢凛不可能那么庸俗下流。
吃完饭后方弈柏都没有见到谢凛。
等洗完澡,他机械地爬上床睡觉。
他住的房间很大,是覆古巴洛克风格,以前他觉得这种风格很累赘,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是这种审美。但是谢凛的这栋别墅里的风格却恰到好处,浓烈绚丽得很有品位,每一处都像一幅油画。
墻上的壁纸、挂画、床柱的雕花、层迭的幔帐……都很耐看,能让人看上许久。
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和谢凛一样贵,使得住进来的自己也显得很有身份。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床头的坐机铃声吵醒了。
这不啻是午夜凶铃了。
方弈柏惊诧万分,但顺从地接起了电话,听筒里响起了谢凛的声音,“睡了吗?”
“没……还没。”
凌晨一点,谢凛居然给他打电话。方弈柏吃了一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古董机的音效似乎格外细致,他好像能听见谢凛的呼吸声,不知道谢凛是不是也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方弈柏长这么大还没有跟人半夜躺床上讲过电话,这种形式过于密切的状态让他有点慌乱。
方弈柏手足无措,抱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手脚都紧紧缠绕着。
“凛、凛哥……你找我什么事?”
“你猜到了吗?”
方弈柏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天说到的问题。”
谢凛闲适地靠在床头边,不介意帮方弈柏回忆回忆,“我要是把你办了,谢焕会怎么样,嗯?”
电话里静了一瞬。
想象着方弈柏的反应,谢凛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慢慢地翻阅着聊天记录。
终于电话里传来方弈柏虚弱又无力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哥哥别捉弄我了,好不好……”
声音有点求饶的委屈和不满。
谢凛静默了一瞬。
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说,“要不要让你听听我跟谢焕的聊天记录?”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让谢焕感到痛苦,你是他最爱的人,欺负你他真的好伤心啊……呵呵,看,我只是把你带过来,他就在疯狂地骂我呢。”
谢凛翻出和谢焕的聊天窗,节选了一些内容念给方弈柏听,还播放了谢焕的语音。
', '')('谢凛,“是不是很愤怒?”
聊天记录里,兄弟两个人话赶话地一句比一句说得凶,说得狠,裹挟在其中的方弈柏就成了风暴中心的祭品。
【xh:你敢弄他我杀了你!】
【谢凛:信不信我直播给你看?】
【xh:你怎么这么无耻!】
【谢凛:你猜我会让他怎么呻吟、怎么在我身下哭泣?他身上的所有的地方都会沾满我的气息】
……
方弈柏听不下去了,他咬着唇,脸憋得通红。
谢凛,“……听见了吗?这就是我要对你做的事情。”
“你想一想,是担心谢焕,还是担心自己的屁股。”
因为是在电话里,没有面对面,谢凛的话说得格外粗鲁。
方弈柏被吓到了,大气也不敢喘。
他心里一团乱麻。模糊的两性知识让他有一点羞耻中带着猎奇的遐想。
方弈柏抱紧自己,脚扭成了麻花。
啪的,谢凛把电话挂了。
方弈柏瘫软在床上,听筒紧紧地贴着头皮。
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发被汗濡湿了,心臟怦怦乱跳。
-
隔天,谢凛起得很早,晨练时他发现那盆摔坏的月季已经换过盆。
园丁说,“是方先生换的。”
谢凛便吩咐管家把这盆花摆放到几个厅之间的天井里,作为院景盆栽了。
天井的布置原是专门设计过的,月季放在这里并不合适。太妖艷了。
管家看着那突兀的大陶土盆,直犯嘀咕。
但谢凛觉得挺好,摸了摸月季的叶片,又让人把枝上的刺给刮了。
管家以为他是想念谢太太,自然不便说什么。
大花月季修了枝,刮了刺,给供起来了。
既然和方弈柏打了照面,谢凛不打算继续藏了。
他做好了被方弈柏指摘和诘问的准备,便大大方方地安排和方弈柏一起吃早餐。
方弈柏下楼的时候,看到他坐在餐桌前,下楼的步子明显怔了一下,但也很快收敛心神,安安静静地走到谢凛跟前。
昨天晚上方弈柏做了半宿光怪陆离的梦,整个人特别累,精神恍惚。
如今看到谢凛还有些慌乱。
他不自觉地微微抿唇。
这在旁人看来便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至少谢凛如此觉得。方弈柏又白又瘦,一双猫儿眼总是含情脉脉的,眉心微蹙,常带着游离的疏淡和忧郁。
谢凛想他可能看狗都是深情的,如今被自己关在这里,他的郁卒感更强了,像快碎了。
谢凛自然地迎上去,“手好了吗?要不要再上点药。”
他的语气和行为都并不越矩,礼貌而分寸,离方弈柏还有八丈远,但方弈柏就像被蜇到了,反应特别大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用了!”
方弈柏攥着自己的手,伤口上的液体创可贴形成的保护膜依然较好地覆盖在伤处。只不过他昨天洗了澡,手指伤口的边缘微微有些露出来,不过不严重。
方弈柏很怕痛,他觉得自己的痛觉神经比一般人要敏锐,一想到昨天谢凛给他上药时钻心的感觉,他就害怕。自己是万万不想再体验第二遍的。当时疼得他都没有心思去看谢凛上药时的表情。
“我已经好了……我真好了。”
谢凛微微瞇眼,望着方弈柏对自己敬而远之避如蛇蝎的样子,知道方弈柏对自己恐惧到了极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从自己把他抓过来时就已成定局,更勿论昨天自己拿话把他吓得够呛。
', '')('谢凛,“住得习惯吗?”
方弈柏说还好,但他明显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泛着青色。
谢凛拉开椅子,让他坐。
方弈柏略显拘谨地瞟了瞟周围,小声道了谢,坐了下来。
他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告诉谢凛,他不自在,也不习惯。
其实谢凛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等过谁一起吃早饭。不过他觉得这种感觉并不坏。
方弈柏穿了件柔软的粉色套头毛衣,是管家准备的,像是刚洗过澡,他的身上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息,还带点沐浴露的味道。
方弈柏落座的瞬间,他衣服的绒毛擦到了谢凛裸露的手腕。
谢凛控制住想要骚挠的想法,手松开椅背,回到了一旁自己的位置上。
早餐吃的是西式的风格,佣人将准备好的餐点和饮品放到他们面前。
平底大瓷盘里摆放了营养师搭配过的煎三文鱼肉配番茄、芦笋,还有面包和时令水果沙拉。
方弈柏像初入贾府的林黛玉一样,小心仔细地註视着谢凛的一举一动。虽然是随性的样子,但是谢凛做出来就很好看,松弛但不懒散,抖开餐巾的样子就很优雅。
方弈柏学着谢凛的样子拿起刀叉。
然后有些犯难,并不好用。
他还没等嘀咕,谢凛从他的手里把餐盘拿了过去,帮他一样样切好,又递还给他。
还叫来了佣人,“给他拿双筷子。”
方弈柏默默地接过佣人送来的筷子,有些意外地偷偷打量谢凛,小声说“谢谢”。
谢凛也刚好在看他。
四目相接。
方弈柏迅速避开了眼神,头也微微垂了下去。
方弈柏再不敢看谢凛,闷头吃东西,似乎想要尽快结束和谢凛相处的时间,他吃得很快。
嘴巴塞得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险些把自己呛到。
谢凛无声地把水递给他,也没有多话。
一顿饭吃得仓皇无比,透露着窒息般的尴尬。
吃完早餐后,谢凛看了一眼时间。虽然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但他还是决定尽地主之谊带方弈柏参观一下观湖别墅。他认为这很有必要。
从监控里谢凛已经大概知道了方弈柏所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他特地带方弈柏重点游览了花园玻璃房和藏书室。又带他看了琴房,最后回到方弈柏的房间。佣人正把一堆衣服往衣帽间放。
谢凛,“喜欢吗?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衣帽间里已经摆满了一年四季的衣服,很多都没有拆吊牌。
方弈柏嗫嚅道,“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
“得准备,”谢凛胳膊搭在方弈柏的肩膀上,手指微微用力,“因为你要在这里住很久,很久。”如今方弈柏穿的用的,使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重新为他置办的。这个小东西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自己赋予的气息。
方弈柏僵了一下,抬起眼来,一瞬不瞬地望着谢凛,“哥哥,你是认真的吗?”
因为紧张,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贴着裤缝。
谢凛微怔,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对方问得太认真了,目光太纯粹了,使得自己任何的调侃和亵玩都显得很荒唐。
被按捺下去的道德感冒出头来,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但是,话说回来自己不就是个混蛋吗?
他抬手捂住方弈柏的眼睛,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认真的,方弈柏,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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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既是谢焕恋人的身份要问的,也是方弈柏自己的意志想问的。
谢凛似乎对弟弟的恋人有些过于偏执,这使得方弈柏本人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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