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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有情有义马王爷
蚩主是谁?
当年在天下分武中造下杀孽最多的墨甲之一丶明鬼境中近二十年来最大的叛徒,矩子堂研究课题的热门对象丶墨序内部头号通缉犯.
如果此时自己还能活动,马王爷恨不得抡自己两个耳巴子。
蚩主跟苏策的关系,马王爷自然知道,李钧这小子现在是没事了,但自己怎麽办?
要知道在墨序近几年失踪失踪的墨甲明鬼中,有不少都跟眼前这尊凶名在外的杀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在明鬼境中时,就有不少描述这位蚩主是如何虐杀同类帖子,说的那叫一个有板有眼,煞有其事。
马王爷脑海中念头急转,独眼中的红光由刚才杀气腾腾的明亮陡然变得黯淡闪烁,飘荡出一股腻人的谄媚话音。
「这可真是大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小马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蚩爷您老人家了,真是该死啊!」
「确实.」
「您肯定不会杀我,毕竟小马我为咱们锦衣卫扛过枪丶负过伤,不说立下了多少功劳,也算是有些苦劳。」
「那」
「您也不用奖赏我,这些都是小马我该做的。什麽荣华富贵对我而言都是过眼浮云,能为锦衣卫作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
「刚才骂您是我不对,但也是事出有因,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吧?如果您实在觉得不解气,那就打我几下解解恨吧,这都是我咎由自取,绝无二话!」
马王爷一顿抢白猛如虎,末了还把眼一闭,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硬气模样。
这倒不是马王爷突然转了性子,而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在他看来,蚩主既然是苏策的墨甲,不出意外应该也是沿袭了同样的武序脾性。
在这些脑子没有拳头大的武夫眼里,自己这样一个视金钱如粪土,视义气为肱骨的铁血男儿,难道还不值得敬佩?!
「马爷我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不,鬼才!」
马王爷洋洋得意之时,耳边突然传来甲片磨擦的细碎声响,他眯眼一瞧,却骇然看见一只巨大的手掌已经伸到了身前,顿时魂飞天外。
「您还真打啊?饶了小人吧,再打就真的散架了!」
蚩主看着眼前这具嚎的撕心裂肺的墨甲,不禁哑然失笑,「行了,别嚎了。我又不是什麽杀鬼狂魔,怎麽可能因为被你骂一句就杀了你?」
「那就好,那就好。」
马王爷仰头看着这具体型完全超出常规,单就裆线就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庞大墨甲,依旧不敢把心放进肚子里。
蚩主屈上下打量了马王爷一番,问道:「神器?」
「是。」马王爷乖巧点头。
「哪一年成的明鬼?」
「隆武十年。」
蚩主诧异道:「这麽早?那你的年纪算起来比我还大啊!」
「痴长罢了。」
马王爷甩着脑袋,本就濒临崩碎的甲片顿时四处横飞,连声道:「而且按照咱们明鬼内部的规矩,只论品级,不看年龄,所以您还是前辈。」
「既然那麽早就成了明鬼,而且还是神器,怎麽我以前在墨序内没见过你?」
「小马我虽然明鬼当的早,但成甲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那时候您已经离开帝国本土了,也不怎麽回家,所以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这麽说你在明鬼境里呆了几十年?」蚩主略感震惊。
通常来说,一头新明鬼在诞生之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墨序选中,寄存到墨甲之中,重新来到人世。
这种召唤通常是不容拒绝的,这也是明鬼能够再活一次需要付出的代价。
虽然说能够成为神器的明鬼有一定的特殊性,但像马王爷这种在明鬼境中一呆就是几十年的老鬼,蚩主也是第一次遇见。
马王爷语气扭捏,汗颜道:「其实.我这人比较内向,明鬼境那种比较单纯安静的环境更适合我。」
「嗯,原来是这样。」
蚩主右手五指渐次合拢,甲片磨擦的锐鸣听得马王爷浑身一颤。
「这现世太嘈杂了,那我乾脆送你回明鬼境吧。」
马王爷声音发颤:「咱不是说好了不杀吗?您怎麽能反悔呢?」
「我给你讲个故事,以前我还在墨序的时候,有一具墨甲撒谎骗我,被我发现了以后,你猜她最后怎麽了?」
蚩主自顾自说道:「我一拳砸碎了她的脑袋,然后吞了她的核心,味道比我吃过的男性墨甲都好,挺有嚼劲的。」
「我不离开明鬼境是因为女人。」
马王爷话音飞快,眼中的红光短促的闪动着。
蚩主轻蔑道:「得罪了一个女人就让伱怕成这样?」
「不。」
马王爷抬头看天,萧索长叹:「是一群。」
「墨序里有抱团成派的女性势力?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势力,是个体。是各不相同的烟火,却同样瑰丽。」
蚩主沉默良久,缓缓问道:「那你为什麽又当了墨甲?」
「因为明鬼境里也有不少女明鬼。」
一句简单的解释,却让蚩主眼中光芒闪动不止。
「那女人犯了大错?」
马王爷突然开口,声音显得格外低沉肃穆。
蚩主愣住:「谁?」
「骗你的那个人,她突破了你的底线?」
蚩主笑道:「那倒不至于。」
「那你不该杀了她。」
马王爷一字一顿,残破的躯体上竟升起一股凛然气势。
「那我应该怎麽办?」
「用爱感化她!」
「那要是感化不了?」
「那就睡服她!」
马王爷郑重道:「一切的爱恨干戈在压倒性的火力面前,都只能化为欲波。」
「你跟我这麽说话,不怕我杀了你?」
如有实质的杀气侵袭而下,碾压着马王爷的身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马王爷轻笑一声:「虽千万人,吾往矣。」
庞大的黑影慢慢下压,蚩主不再居高临下俯视马王爷,而是蹲在他面前,语气柔和问道:「您在神器论坛里的化名叫什麽?」
马王爷此刻旧沉浸在自己视死如归的慷慨激昂之中,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反常,下意识朗声道:「问的好,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
没等他说完,蚩主突然接过了话茬:「周伯通?」
「嗯?」马王爷蓦然怔住:「你怎麽知道?」
「偶像,原来真的是你?!」
偶像?什麽玩意儿?
马王爷听着面前欣喜若狂的喊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啊,『东淫』啊。我们在明鬼境里交流过的啊,您不记得我了?」
蚩主兴奋的戳着自己的胸口,空气被碾压发出的爆音,让马王爷眼中的红光差点熄灭。
「东瀛?」
「是淫!您麾下『东淫丶西贱丶南荡丶北色』四大死忠拥趸之一的『东淫』啊!」
马王爷如遭雷击,整个人插在地上一动不动,半晌后才用颤抖的话音说道:「是你小子?」
「是我啊,您那麽久没在神器论坛里露面,我还一直担心您是不是遇见了什麽危险,都打算到矩子堂查探情况了,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倭区。」
蚩主埋怨道:「您应该早点在神器论坛里说一声的,我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话语权,有我护卫您,怎麽可能让这些宵小把您打成这样?」
我他妈的也没想到那些成天在自己探花事迹下鬼哭狼嚎的色胚里,还有你这种人物啊!
「其实我过得还好,也没被打多惨.」
', ' ')('马王爷喃喃道,面前却突然暴起一声怒喝,骤起的狂风将虚弱的他掀了一个跟头。
「良剑锋,你真他妈的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蚩主的身影如同闪现般出现在李钧身旁,探出的手掌中抓住一把修长的飞剑。
呲!
剑尾的焰火还在疯狂喷涌,想要刺进近在咫尺的眉心。
可无论它怎麽挣扎,却始终无法寸进半分。
刺啦
蚩主五指碾动,这柄品级高到骇人的道械扭曲破碎,毫无反抗之力,沦为一截一截断裂的废铁,掉落在地。
没有繁琐的请神祷词,一道绚烂灿白的雷霆极其突兀的从天而降。
整个天保山顶霎时一片惨白。
轰!
一声狂暴无比的雷鸣紧随而至,却被更加凶恶的浩大拳音掩盖。
跌坐一旁的马王爷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刚才,那袭落的天雷竟被蚩主随手一拳直接砸散!
「就这点水平,你还敢来老子面前找场子?」
蚩主随手拍散肩头跳动的电弧,一身跋扈气焰直冲天际。
峰峦之上,卷积的云层不知何时搅动如大海中的漩涡,中心处一颗星辰光芒璀璨。
如同感知到了蚩主的挑衅,那云层漩涡的旋转之势突然加快,星光连续不断闪动,道道雷霆自天穹上齑落,兜头劈向蚩主。
「这还像点样子!」
蚩主狞笑一声,在李钧和荒世烈激斗之下不过略显狼狈的天保山,此刻却在他的脚下剧烈摇晃。
头顶雷霆森然如狱,蚩主如孤身一骑,逆雷而上!
轰!轰!轰!轰!
雷鸣之中,一个浩大的声音响彻天际。
「狂甲肆虐,祸乱人间。压赴雷狱,寸斩分形!请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马王爷猛然抬头看天,只见整个被雷光照得惨白一片的天穹宛如沸汤,云层剧烈翻腾,一尊巨大的天官显露身形。
云冠束发,电光缭体,身上甲胄篆刻墨染麒麟,掌中金鞭摆动万丈雷霆。
身裹风雷的雷部正神冲出云层,直直压向已经撞散雷狱的蚩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霎时风云激荡,挡住了马王爷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窥见两尊庞然大物狠狠相撞,于云天之中展开搏杀。
「猛太猛了。」
马王爷怔怔看着天上这番骇人的光影,口中喃喃自语。
像这种场面,他以前只在黄粱梦境中看过。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马王爷悚然发现那气势雄浑的云海漩涡突然崩解溃散。
星辰躲进云后,不敢再露出一丝光亮,被驱散的夜色再次趁机便染天穹。
激战结束的突如其来,就如同最开始爆发那样。
夜风中带着一声似有若无的惨叫,从盔中呆滞的红眼旁吹过。
马王爷下意识低头一看,却看见横行天际的蚩主已然落回了人间,掌心之中还捏着一具只能隐约看出人形的焦黑尸体。
「这是.」
蚩主随手将尸体扔在脚下,淡淡道:「他啊?良剑锋,一个青城山的普通道序。」
「你管这种叫普通?」
马王爷抬手指向头顶,语气中尽是愕然。
「他在白玉京地仙中的席位排在末流,比他强的我都杀过不少,当然普通了。不过这个道士的胆子倒是不小,老苏明明已经警告过了他,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立马滚蛋,竟然还敢悄悄潜入大阪城,想偷摸捡点面子,好回去交代。」
蚩主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跟咱们的相认比起来,都不重要。」
人生第一次,马王爷感觉到堂堂道序地仙在自己面前是这麽微不足道。
一股豪情在脑中翻涌,让马王爷的灵魂似乎都在颤栗。
「果然他娘的知识才是力量啊.」
马王爷摇晃着站起来,抬眼眺望着山下已经归于平静的城市。在璀璨的灯火中央,一团烈焰焚烧之后留下的漆黑格外扎眼。
终于结束了.
马王爷抬手拍了拍身旁蚩主的膝盖,轻声道:「阿淫啊,去把小李那个不中用的东西背起来。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回犬山城了。」
蚩主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对了,那边还有一个昏死的佛序。」
「那个交给我来。」
「那您什麽时候教教我怎麽把理论转化为实践?」
「你带钱没,我先带你去实操一次。」
「我在倭区从来不用钱.」
「白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阿淫,你以后得改了这个坏毛病。」
「为什麽?」
「在感情和感情的碰撞里,武力只是最下流的手段,只有金钱才是直通对方心灵的捷径,是洗去一身泥泞的甘露,是治愈心中苦痛的良方!」
「那爱.」
「还没把情字参透,哪来的资格说爱?阿淫,好高骛远可是大忌啊!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与此同时,在犬山城宣慰司衙门的一间偏院房中。
「大阪城的事情结束了,是刚刚传回的消息。」
杨白泽蓦然握紧拳头,沉声问道:「怎麽样?」
「纠缠共生的明智晴秀和德川宏志,连同那座高天原,一起泯灭在了丰臣远疆的自爆之下。至于荒世烈,是则被击毙在了天保山顶。」
话音是从房间角落里,一团光线照不到的黑暗中传出。
「那你们的损失?」
「轻伤和重伤都有,但万幸,没有人死。」
「太好了!」
杨白泽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紧绷的面皮终于舒缓下来,整个人如释重负,如同脱力般瘫坐在椅中。
「倭寇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接下来的风波可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是泄气的时候啊,杨同知。」
话音冰冷平静,像是不带一丝感情。
「我明白。」
杨白泽挺起腰背,眉头紧蹙:「王长亭这一次虽然棋差一着,但明智晴秀已经灰飞烟灭,他通敌的把柄也就烟消云散了。接下来要动他,恐怕还要等阎君他们恢复之后,再从长计议。」
「同一个屋檐下,他可不会给你从长计议的时间啊。」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
王长亭迈步而入,眼神从神情冷峻的杨白泽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角落之中的那团阴影之中。
「阁下想必就是谢总旗了吧?」
咔嗒嗒.
一架轮椅碾出阴影,坐在椅中之人白发披肩,俊美的五官上没有半点血色。
谢必安如同畏光一般眯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王长亭。
「犬山城锦衣卫总旗谢必安,见过王宣慰使。」
「许准,也见过王大人了。」
胡须花白的老吏悄然站在杨白泽身后,目光犀利如刀。
霎时间,小小的斗室之内,暗流涌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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